“媽，我現在有事呢，你有什麽事麽？”站在庭外，沈言下意識的看了一下法庭那邊，低聲問道。

“你這死丫頭！是不是都忘記了你今天中午還要去相親的事啊？”

“……”被自家老媽這麽一吼，沈言才想起來好幾天前，她娘給她安排了一場相親會，按著她娘的話就是：她是個沒她娘折騰就絕對不會嫁出去的滯銷品，所以費勁千辛萬苦，她娘給她聯系到了一個據說是高學歷留洋回來的某知名企業的高層級男神相親對象。

想到這裏，沈言摸了摸鼻子，然後有些無奈地說道：“所以媽你的意思是讓我今晚去相親？”

“不是今晚是現在。”

“現在？”沈言抽空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又看了看法庭那邊，開庭已經一個多小時了，看樣子應該還沒那麽快就結束，她有些猶豫的道：“媽我現在在法院那個——”

“少說廢話，趕緊給我過去！你要是給我把這事弄砸了你就別回來了！”

她話沒說完就被言媽截住了，她媽一直很強勢，沈言沈默了一下才說道：“好的，我現在就去。”

言媽這才語氣緩和了一下：“在鳳凰路上的那家王品。”

……

沈言掛了電話，看了看時間現在十一點了，鳳凰路離這裏還有好長一段距離，躊躇再三，沈言還是決定給周亦揚編輯了一條短信，告訴他自己有急事先走了。

到達王品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四十幾了，沈言找到她媽說的那個座位號時看著眼前的人，著實被嚇了一跳。

“學長，你怎麽會在這裏？”反覆看了看座位號，沈言一度覺得自己要不是出現幻覺了就是幻聽了，難不成……是她媽記錯了號碼？

可於曄聽了她的話卻是笑了，身體往後一靠，慢條斯理的反問她：“我怎麽不能出現在這裏？”

我怎麽不能出現在這裏？

沈言一聽便尷尬了，是呀，他怎麽就不能出現在這裏了？或許真的是媽媽弄錯了吧，這麽想著，沈言便下意識的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問問究竟。

然而，還沒等到她撥號碼，於曄便笑著起身走到她那邊替她拉開了座位：“別打了，沒錯，你相親的對象是我。”

於曄今天似乎極其優雅風度，溫柔和煦的笑容，一身剪裁很好的銀灰色西裝，袖子上的兩枚寶石藍袖扣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唉？”沈言聞言狐疑的看著他，滿心疑問。不是吧，世界這麽小，她相個親也能遇見熟人。

“嗯。”於曄淡淡一笑，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想吃些什麽？”他很紳士地將菜單遞給她，便開始細細的打量起來眼前的人。

今日的沈言似乎並沒有如他這般精心打理一下，一如既往的裝扮，樸素中帶著一份清新，素白色的裙衫總是能很好的掩蓋住她活潑好動的性格。

於曄不自覺的勾了勾唇，也是，她這樣性格的人，又怎麽會為一場本不樂意的相親而濃妝艷抹？

於曄今年28了一直沒有談戀愛，於家一幹長輩急的要死，這不於曄阿姨的一個朋友和沈言的媽媽在一個學校，那兩人不知怎麽合計的，就他們安排了今天的這場相親。

於曄對這種事情不在意，相親麽，他也不會拒絕，那畢竟也是長輩們對他的關心。原本打算敷衍了事的，但得知另一個主角是沈言之後，他便打算好好的配合這場相親了。

於曄喜歡沈言這件事，或許他將感情隱藏的太深別人不知道，可他自己卻始終騙不了自己。

當年他為了前途選擇出國留學，後來就再也沒有聯系過沈言了。或許在於曄的心裏，他很清楚沈言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那時候他倆之間夾著一個程薇薇，哪怕她喜歡他，也是萬萬不會和他在一起的。

與其用一段不會成功的感情捆綁著兩個人，倒不如慢慢相忘於江湖。

可如果他回來沒有和沈言遇見，如果他們沒有這麽湊巧的成為相親對象也就算了，於曄不是那種強求的人，可偏偏這一切都沒有按著他當時希望的那樣發展，自他們在c市毫無征兆的偶遇，於曄就知道自己中了一種叫‘沈言’的毒，很深很深。

時間並沒有沖淡他的感情，他對沈言的歡喜，似乎比他出國前還要濃烈了。

於曄一直盯著她，在腦海中回想著一切，而在他眼前的沈言，顯然還是有些轉換不過來這種尷尬的身份，慢吞吞的接過菜單，翻了兩頁才說道：“學長抱歉，我媽她……反正我和你也太扯了吧？”

沈言知道自己嘴巴笨，說出來的話大概不會太中聽，想了想還是尷尬的笑笑，“學長和你都是熟人了，我也就實話實說了，你別介意。”不說程薇薇還喜歡於曄，就算是程薇薇看開了，不糾結了，她也不可能會和於曄在一起。除了那點兒心理障礙之外，沈言一直覺得像於曄這樣的人，和他做朋友還差並不多，情侶？太有壓力了吧。

然而，於曄對於她的話倒是微微莞爾，輕聲問道：“為什麽我和你太扯？”

“嗯？”沈言擡起頭看了他一下，臉上尷尬十分。

“你有喜歡的人了？”於曄溫和的笑了一下，繼續問道。

“……沒有。”

“那我們相處一下不好嗎？”

“唉？”沈言因為於曄的話頓時瞪大眼睛，一著急便口不擇言起來：“學長我拜托你了，別逗我了好嗎？被薇薇知道會抽死我的！”說罷她還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於曄嗤得笑了一聲，對她的話不置可否，眼底有著一抹漠然，他淡淡的抿了一下唇，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小口，卻並未開口說話。

突然間靜謐的空間，讓沈言有些尷尬，她再後知後覺也知道於曄似乎現在有些不高興了，確實，他們認識了很多年，再加上曾經幫過程薇薇追於曄，所以對於於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在沈言腦海裏都能自動的轉化為言語，告訴她於曄此刻的心情。

可現在……在這樣的情況下，沈言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他，只好低著頭保持沈默。

然而，就在她糾結的時候，於曄說話了，“言言，我和薇薇沒有什麽。”

他的嗓音依舊那樣淡漠，可沈言聽著卻有些心軟，好像於曄總是有這樣的能力，讓她一下子就感覺是自己太過較真。

“哦。”沈言擡起頭，眼睛直直的盯著他，似乎是想透過他的面部表情看如他的心裏，然而，隨即她便發現自己這眼神有問題，輕咳了一聲，沈言轉了視線，有些吞吐的說道：“薇薇一直都喜歡你，你出國幾年她就——”

‘等你幾年’幾個字還沒說出口，她就被於曄截住了話，他看著她的眼睛，淡淡一笑，對她剛才的話閉口不談，反而說道：“我並不覺得我們有什麽不合適。你沒有男朋友，同樣我也沒有女朋友。”

他的語速極其緩慢，可是卻在無形之中給了人一種壓迫感，就算不看他的表情，沈言也知道，於曄……他似乎是認真的。

雙手緊緊揪著，沈默了片刻，沈言才聲音沈沈的說：“學長，對不起，不管怎麽樣，我們都不可能。”

於曄望著她，靜默了一小會兒，嘴角掀起一絲自嘲的弧度，伸手越過桌子揉了揉她的頭發，低嘆一聲：“真的要這樣不留情的拒絕我嗎？”明明是十分失落的一句話，卻硬是讓他扭轉成了調侃。

有種強顏歡笑的感覺。

“對不——”

話未說完，又被於曄截住，他輕笑一聲，說道：“言言，我可不喜歡聽到你總對我說這三個字。”

“……”回答於曄的還是沈言長久以來的沈默，饒是於曄再有自信，再不願意相信，此刻也懂了，他靜默了幾秒，然後便又笑了：“行了，瞧把你嚇得，我和你相親也是被逼無奈，我阿姨根本沒有給我拒絕的機會，事先我也不知道是你，要是知道是你，你以為我還會來嗎？”

剎那間，他的聲音便恢覆到往常的清明溫和。

“唉？”聞言，沈言這才擡起頭看他，眼神中還帶著些許懷疑。

“怎麽不信？”於曄聳了聳肩，雙手抱臂有些好笑的看著她，極力地掩飾住心裏那份濃濃的失落。

沈言緊緊地盯了他幾秒，確定他臉上表情沒露出任何破綻才開懷的笑了一下，拍著胸脯：“哎呀！我就說嘛，你怎麽會喜歡我啊，嚇死我了！”

於曄眉梢一揚，眼神中滿是對沈言無奈和寵溺，只可惜沈言全部的註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釋然之上，完全沒有留意到他眼底的溫情。

“呵！別拍了，已經夠平的了，再拍就成了盆地。”他彎了彎嘴角，若無其事地調笑道，試圖用這樣的玩笑來緩解剛剛尷尬的氣氛。

他不喜歡沈言局促而又抗拒的模樣，總讓他有一種會被她隔絕在心門之外的感覺。

與其逼得太緊連朋友都做不成，倒不如恢覆到之前的相處模式。

沈言聞言臉一紅，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反正又不是你平，你管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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